毛太太忍不住试探着追问起来,一脸希冀看着我。
我摇了摇头。
“毛太太、毛先生我一早就说过,只能试试看。”
“把握并不大,若两位觉得不行,还请另请高明。”
这问题的确早在店里,我就提过。
不过我也理解毛先生夫妇两的举动。
父母疼爱孩子,人之常情。
“小师父别见怪,我太太也是担心女儿,今晚拜托您了。”
毛先生深深朝我鞠了个躬。
上楼来到毛先生家里,我抬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门头上悬挂的一面镜子。
镜子下还贴了黄符。
门上还挂着新换的门神。
最老式,也是驱邪镇宅效果最好的门神。
用整块桃木雕琢而成。
雕的两位门神,也并非现在社会常见的门神关羽、张飞,秦琼、尉迟恭。
而是神荼、郁垒。
其实以玄门而言,真正的门神,还真只有神荼、郁垒二位。
门神、黄符包括镜子,一看就是正儿八经开过光的法器。
绝不是徒有其表的工艺品。
尤其是两幅桃木门神,一眼看上去,神态威严、气势十足。
有这两幅门神在,莫说寻常孤魂野鬼,就是恶鬼、厉鬼想进屋,也得掂量掂量。
只可惜这些东西,对于毛静彤所遇之诡事,不仅毫无作用。
弄不好反而会激怒与毛静彤,有一段注定缘分的那只鬼魂。
这就好比,你已经跟某个女孩结了婚、领了证,所有亲戚朋友也都认可。
突然有一天你回家,发现家门口警戒森严。
就为了防止你进家门。
你会不会觉得窝火?
随后我也问了毛先生,是不是家门口挂了这些东西之后。
毛静彤的情况不仅没改观,反而越闹越厉害了?
得到的答案,不出所料。
“先把这些东西请下来吧,记着好好放好。”
“小师父这……这真要摘了?这些都是开过光的。”
毛太太有些不大理解,却又不太敢忤逆我的意思,只能小心翼翼试探着询问。
倒是毛先生有一股魄力,当即应了下来。
“你个妇道人家,懂什么,既然咱请小师父帮忙,就应该一切听他的。”
“好吧。”
趁着毛先生往下请门神时,我让毛太太领我进屋先去看看毛静彤。
少女感十足、温馨粉嫩的卧房里。
留着齐刘海、披散着头发的毛静彤,穿着睡衣呆呆地坐在床上。
脸上没有多少过于惊恐不安的表情。
就是显得很呆滞,像是丢了魂一样。
小脸煞白,没有多少精气神。
一看闺女这样,毛太太眼眶立马就红了,带着哭腔冲我哀求说。
“小师父,您看彤彤她这,我求您一定给想想办法。”
没等我说话,毛静彤突然抬起头看向了我们。
空洞无神的眼神闪过一抹希冀,却又很快黯然下去。
“妈,他是你们请来的师父?”
“是啊,彤彤你放心小师父很有本事,一定能……”
“妈别白费力气了,没用的!没用的!我要死的!”
“要死的!”
一个刚刚十七岁的女孩,一脸平静说出我要死的这句话。
那种情感上带起的冲击,别说身为母亲的毛太太有多难受。
就连我一个外人,也只感觉心里头堵得慌。
不过我心头也泛起了一个疑问。
毛静彤怎么如此笃定她一定要死。
她这是已经感觉出来,冥冥之中自有天意?
更甚者,难不成她想起了上一世的某些记忆?
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,我再插手岂不真成了棒打鸳鸯?
“你是不是最近出了夜夜噩梦缠身之外,还莫名其妙多了一些模糊记忆?”
“大概就是和某个男人,或者说是和你梦中那个男人恩爱的模糊记忆?”
毛静彤抱着膝盖,垂着头轻轻摇了摇。
“我只是感觉我要死了。”
感觉到死期将至。
属于死亡预兆的一种。
并不算稀罕事,很多老人都会有这种感觉。
“那你真的想死?”
问完这句话,我万分紧张盯着毛静彤。
她已经感受到冥冥之中天意,如果她已经打心底里接受一切。
我想我也用不着出手干预。
让一切顺其自然便好。
“我……我不想死,可我……可我感觉我马上要死了!”
终于毛静彤哭了起来,哭的伤心欲绝,绝望悲凉。
毛太太扑过去搂着女儿,也哭成了泪人。
“既然你不想死,就还有希望。”
“换好衣服,我在厅等你。”
我退回到了厅,和毛先生一块等着。
短短四五分钟的时间,显得格外煎熬。
毛静彤换好衣服,在毛太太陪同下来到厅,来到我面前。
“小师父,现在要怎么办?做什么?”
我让毛先生拿出提早准备好的大黄纸以及笔墨纸砚。
“有些疼,忍一忍。”
说着,我便一刀割破了毛静彤中指。
指尖血一滴一滴落入砚台。
毛先生、毛太太在一旁看得一脸担忧,却又不敢出言打扰。
“接下来我来说,你来写。”
毛静彤看着我递过去的毛笔,有些慌乱,低着头支支吾吾说她没练习过毛笔字。
“没事,能看清楚就可以。”
写的自然就是告阴状的状纸。
其实用墨水些也可以,只不过毛静彤这事比较特殊。
以指尖血为墨,效果会更好。
毛静彤接过毛笔,咬着嘴唇点了点头。
‘冤呈,告状……’
我按师父所教,逐字逐句念着。
至于阴状具体怎么写,其实和人间写状纸大差不差。
无非就是状告对象,不是活人,而是阴司之鬼。
写完状纸,我检查了一遍,确认没什么问题,便将其小心翼翼叠好收了起来。
“毛先生、毛太太领上彤彤。”
“我带你们去城隍庙告阴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