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中午时分,我的店又位于这一片人流量最多的地方。
狐九妹这一闹,立马引来了不少人驻足看热闹。
我慢慢抬起头看着狐九妹,眼睛通红。
见我这副模样,狐九妹愣了几秒钟,随即又咋咋呼呼起来。
“许仙,你别跟我装可怜。”
“男子汉大丈夫,一言既出驷马难追。”
咔嚓一下,我拳头握紧起来,怒意骤升。
我愤怒不是因为狐九妹带着人上门来步步紧逼。
算命馆关门与否,我一直都不怎么在意。
真正让我愤怒的是狐九妹此时此刻,仅仅只是为了我与她之间的意气之争。
已经毫无怜悯同情之心。
毛静彤最后还是死,完全可以说在我预料之中,却又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。
我以为拼尽全力、绞尽脑汁,终于一切结束,一切都会向好的地方发展。
到头来,老天爷还是给了我一大嘴巴子。
“喂!许仙你聋了?”
见我只是紧握着拳头,双眼通红的盯着她,也不言语。
狐九妹还以为,我是输不起。
缓过劲来,我松开了握紧的拳头,慢慢朝着店门外走去。
走到狐九妹身旁时,我停了下来,斜眼看了一下她身边带着的人。
除去她算命馆里员工外,其他来给狐九妹撑场子的,大都是附近那些捞偏门、走歪路的货色。
狐九妹什么都不顾及,帮着这些人大发横财。
简直和财神爷没有任何区别。
这些人能把狐九妹高高捧起吗?
“毛静彤死了,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?”
“意味着你输了,你得愿赌服输。”
我笑着摇了摇头,然后又点了点头。
“是啊我输了,你觉得你赢了?”
“狐九妹你若还不迷途知返,最后你会比我、比毛静彤更惨。”
“许仙,你少在这危言耸听,你不就是输不起?”
我收回视线,没在跟狐九妹多浪费一句唇舌。
大大方方走到门外,冲围堵在我店门口看热闹、替狐九妹撑场面的所有人抱了抱拳。
“我认输,今天就摘牌关店,劳烦诸位做个见证。”
说完我便转身回了店,再一次从狐九妹身旁路过时,我没有停留片刻,也没看她一眼。
只是开始收拾东西。
见我这么轻而易举就认了输,狐九妹反而是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起来。
说不出是觉得没看到我狼狈求饶不够痛快。
还是因为我那些话,心里头有所感触。
我自然希望是后者。
前面我便说过,若是这次没能救下毛静彤,输了与狐九妹之间的赌斗。
最终狐九妹一错再错,越走越偏。
那也是命。
“许仙,你输得一败涂地,还教训我。”
“你等着,姑奶奶一定让你心服口服。”
扔下这两句话,狐九妹转身前呼后拥走了。
经此一闹,狐九妹胡仙姑之名无疑是更加响亮。
我也愿赌服输,当天便请了工人来摘了招牌。
店里其实也没多少东西,收拾妥当后。
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,把祖师爷神像请了下来。
等我把大包小包东西搬回出租屋,黄莉莉带着小宝敲了门。
“许师父,今天的事我也刚听说,中午那会我没在家。”
“你多好一人,那女人就不识好人心,还仙姑呢?不就是搔首弄姿勾引男人。”
“她那店铺房东是我姨夫,我回头说一声把店铺收回来,把她赶走。”
黄莉莉语气一点不是在开玩笑,只要我点头,她真会这么做。
只不过我情绪低落、神色黯然,压根不是因为输了赌斗,摘牌关店。
即便真是,我也不会让黄莉莉为我去做那种事。
师父从小教我,做人做事即便不能堂堂正正,也得问心无愧。
“黄姐谢谢你,收店铺的事别再提了,犯不着。”
“算命馆关了也好,我能休息一段时间,马上放假正好回家一趟。”
送走黄莉莉没过一会,梅姨、谢叔也来了。
一样是安慰我,还跟我说年轻人受点挫折没啥大不了,不就丢点面子嘛。
让我今晚就搬出去,还去原来那个店铺。
不收房租水电,以后狐九妹在这边做买卖,我在那边互不打扰。
我想了想还是给拒绝了,倒不是我不想在开算命馆。
毕竟又特娘欠了殷森一大笔钱得还。
只是毛静彤这事,对我打击太大,真让我感到身心俱疲。
送走梅姨、谢叔,我倒在床上,拉过被子闷头便睡。
从小到大,每次遇到挫折,我总喜欢以这种方式逃避。
白灵素也没有打扰我。
第二天早上的课,我都没去,人生中第二次逃了课。
下午去上课,孙祖耀、王城也是很担心问我是不是生病了?还是最近遇到麻烦事了?
平常只见我上课积极,可没见我逃过课。
我只说接了个买卖有点麻烦,今早刚处理好。
下了课谢珍珍也找了我,她倒是没安慰我,也没细问发生了什么事。
只说了一句。
“师兄,我知道你与他们不一样,不管遇到什么事你一定能处理好。”
之后她跟我说了一下林阳一事的后续。
替林阳办完后事,林副院长的确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,甚至精神都有些恍惚。
不过最后还是选择走马上任。
为了这事,不仅两口子离了婚,林阳几个舅舅、外公外婆也是气的牙根痒痒。
就连医院里的同事、朋友,也都觉得林副院长冷血无情。
算是落了个众叛亲离。
听完后我只是笑了笑,也没去评价。
最近已经太累了,要是啥事都往心里头装,非得自己把自己逼疯不可。
“马上放假了,我得先回家一段时间。”
“师妹你继续安心练字,等我回来,再教你其他东西。”
“放心吧师兄,每天十个字、逐日翻倍,我记着呢。”
又过了一个多星期,考完试大一上学期便算彻底落下了序幕。
回家前,我和孙祖耀、王城一块喝了一顿酒。
酒过三巡、菜过五味,免不了又想起马闯。
气氛有些伤感。
最后王城捅破了窗户纸,拉着我们提着酒瓶,去路边给马闯敬酒。
搞得过路的人,看疯子似的看着我们。
谢珍珍开车送我去的车站,还大包小包买了不少东西。
让我带回家给我母亲。
用她的话来说就是,既然已经是同门师兄妹,我还救过她两次。
以后要有机会,一定得去我家走一趟,认个干妈啥的。
这些礼物算略表心意。
推辞不过,我也就厚着脸皮照单全收。
我老家是个挺偏僻的小山村,从学校回去,得先坐火车到市区。
转车到县城,又坐到镇子,最后才能坐面包车回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