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报衙门!老子要报衙门!”
刘大毛跌坐在鱼塘边,双目赤红怒骂不止。
我没养过鱼,但也能看出来,一次性死了这么多鱼。
绝不可能是天灾,只有人祸。
我没去搭理刘大毛,忍着恶臭沿着鱼塘边转了一圈。
果然找到了好几个纸箱子,箱子上写着一塘清。
旁边还扔着十几个药瓶子。
这是给人下了毒药。
下药的是谁呢?
刘大毛一家做人不行,要说有人报复,往鱼塘里下药,也不无可能。
只是鱼塘边,这么多监控探头,应该没几个人有这胆子。
“难道是刘虎?”
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,我都觉得有些搞笑。
刘大毛家攒下不菲家底,全指望这几个鱼塘。
刘虎又不是傻子,好端端往自家鱼塘下毒药干啥?
然而事实摆在眼前,除了刘虎下毒药之外,我实在想不出会是谁。
至于往自家鱼塘下药,怎么会惹的鱼精大发雷霆,非要刘大毛一家死尽死绝。
原因很简单。
刘大毛家鱼塘所在这一处山坳河湾,面朝下河水库一眼看去最宽、最广的水面。
左右两侧山体恰似两条小龙抬头,隐隐有龙入深海之势。
山上也是植被茂盛,郁郁葱葱,一派生机盎然。
此处河湾乃是整个下河水库沿岸,最为藏风纳水之地。
刘大毛家能在十年前靠养鱼发家,多少也有占了这块风水宝地的原因。
寻常野生动物,修筑巢穴时,都会选择一地生机所在。
更别提成了气候,开了灵智的山精野怪。
不出意外,水库里那条大鱼的老巢,也在这处河湾。
虽然我还搞不清楚刘虎为什么脑残到往自家鱼塘里下毒药。
但鱼塘里混了剧毒的池水,流到河湾,正好冲进大鱼老巢。
断子绝孙来了个一锅端。
保不齐,当时那条大鱼也险些被一池毒水给药翻了。
别觉得我是在开玩笑,妖魔鬼怪固然可怕,别忘了人才是万物灵长。
人与野兽最大区别,便是人会制造使用工具。
只有灵体的鬼魂、妖灵,摸不着碰不到,也许普通人、普通工具没办法。
有实体的妖物,就不好说了。
当初蓑衣三郎,不就是被牛队长一梭子给打成了筛子?
包括我在李家村遭遇的黑毛僵尸,看起来刀枪不入,七星剑也难以伤到分毫。
如果换上气割机、氧焊机,再不济来个液压机,一样可以给它大卸八块。
刘大毛还跪在鱼塘边,看着一池死鱼哀嚎痛哭,梦魇似的嚷嚷着要报案抓人。
“别嚎了,下毒的是刘虎。”
“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?”
起初刘大毛也和我,和大多数人下意识所想一样。
觉得不可能。
谁没事往自己鱼塘下毒药,这不纯脑残?
在我不断逼问、提醒下,刘大毛终于想了起来。
大概是一周前,刘虎外出耍钱,第二天领着一群赌友回到家里大吃大喝。
不管刘大毛人品道德如何,天底下有几家父母希望儿子好吃懒做、五毒俱全。
谁不希望子女有出息,再不济也来个子承父业,安稳一生。
不出意外刘大毛父子两大吵一架。
“当时…当时我让虎子去看着鱼塘,这小兔崽子就说一辈子养鱼有个屁出息,看到鱼都恶心。”
“我在叨叨,他就给塘里的鱼一锅端了,让我养毛线去!”
“天杀的不孝子啊!他还真敢往鱼塘下毒药!”
“不孝子啊!”
刘大毛拍着大腿,一个劲骂刘虎不孝。
我在一旁看的冷笑不止。
家里也不缺钱,却舍不得花一毛钱赡养双亲,这种人能教出什么好玩意。
这就叫父不孝、子不孝,一报还一报。
“亏你还有脸提孝这个字,行了别嚎了。”
“刘虎几箱毒药毁了人家老巢,给人家子子孙孙一锅端了,人家要你家死尽死绝,合情合理。”
没有任何迟疑,刘大毛扑通一下给我跪了下去。
“大外甥你…你不能不管啊,张老道答应过的。”
“我放生,放生行嘛?十万斤,十万斤不够一百万斤,以后我也不养鱼了,也不吃鱼了……”
真要这么简单就能解决,刘虎也不会死在我面前。
当年师父他们也不用牺牲那么大,才能保全我。
“回去再说。”
刘大毛生怕我真撂挑子不管,不敢再啰嗦,点头哈腰跑去给我开了车门。
回去的一路上,我一直在冥思苦想,该如何解决这段冤孽。
谁曾想,不等我想出对策。
半路上先出了事。
好端端的天气,突然间暗沉下来。
狂风大作,瓢泼大雨说下就下,毫无征兆。
雨大到雨刮器,都失去了作用。
周围妖气冲天。
车子像是被一团雨云给包裹住了一样。
大雨落地,溅起的水汽,很快形成了浓郁水雾。
雾中,隐隐约约一道黑影鱼儿一样游来游去。
刘大毛吓得肝胆俱裂,尿了一裤子。
眼看在这么下去,刘大毛非得直接把车子开进水库不可。
我忙大喊:“快特么踩刹车,停车!”
“停车!”
然而不管我怎么喊,刘大毛就像是没听到一样。
依旧使劲踩着油门,疯了一样要把车子开进水库。
一股大事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定睛一看,不知何时刘大毛脸上长满了鱼鳞,鼻歪眼斜、嘴角也斜着,像是在咯咯阴笑。
“夫君小心,他被迷了神志!”
同一时间,白灵素在我心头大喝一声。
不等我做出反应,刘大毛突然松开方向盘,扑过来一把掐住我脖子。
没人掌控的车子,瞬间失控,马上要冲出公路,飞进水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