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了。”
白灵素在心头提醒我。
我屏气凝神,忙抬手结出法印,双手合十交错呈剑指状,一指飘在前方水面上的葫芦。
“上令御章、下赦不祥,阴阳二气、乾坤轮转,妖邪冤孽,尽在一葫!”
“收!”
原本随着水波上下漂浮的葫芦,突然静止不动。
葫芦身上集合下河村全村人心力、精血、阳气所画的镇妖、收妖符猛然间爆发出一阵刺目红芒。
葫芦开始滴溜溜旋转,葫芦口对准了水面上那一道足有几丈宽的巨大水痕。
水面下,鲤鱼精也感觉到了危险,果断放弃朝我逼近。
水面上巨大水痕瞬间掉头,朝着水库深处游去。
“往回拽!”
我没迟疑,回过头朝着岸上大喊一声。
我自己也一把拽紧了系住收妖葫芦的红绳。
系在我腰间的捆妖索陡然间绷紧起来。
身后岸上,也传来三十八个帮手咬着牙低吼喊号子的声音。
三十八个年轻力壮的老爷们,要用一个绳子,把我一个人、和一个葫芦从水里拽上去。
用脚趾头想想也是轻而易举的事。
事实上却并非如此。
岸上三十八和壮劳力拽了半天,脸都憋红了。
我站在水里纹丝不动,葫芦就更是如同定格在了原地。
或者说有一股巨力,拽着我、拽着葫芦要朝深水处拖。
完全就像是一场拔河大赛。
一场人与妖之间的拔河大赛。
高处聚在一块看新鲜的其他村民,见三十八个壮劳力都拉不动。
也是纷纷握紧了拳头,忍不住开始打气加油。
这时候水面上开始妖风大作,波涛汹涌起来。
水波直接拍到了我脸上,呛得我只咳嗽。
水底下更是暗潮涌动,仿佛一头洪荒巨兽,在水下肆意搅动。
开工没有回头箭。
我闭着眼睛,屏住呼吸死死拽着红绳不撒手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突然感觉与我较劲的那股巨力消失了。
我连带着葫芦,迅速被拖到了岸边。
等大春哥他们几个,七手八脚将我从水里拉上岸。
我抱着葫芦,躺在地上大口穿着粗气。
整个人完全虚脱了。
这时候,天空中突然响起了闷雷声。
干打雷不下雨。
水里咕噜噜泛起一大片气泡,一条大如扁舟的鲤鱼翻着白眼,从水底浮了出来。
岸边下河村村民看到这一幕,全都吓傻了。
过了许久,有人磕磕巴巴说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大的鲤鱼。
几个年轻小伙子嚷嚷着要下河,把大鲤鱼捞起来。
被我给拦了下来。
又是几声闷雷响起,大鲤鱼缓缓沉入水底。
收妖葫芦当然不可能把这么大鲤鱼收进去。
收的只是妖灵。
等到恢复了气力,我便招呼村民赶紧回家。
今晚帮忙拉绳子的三十八壮劳力,之后三天别去水库边,也不能碰媳妇。
刚刚他们看似是在使劲拉绳子,其实消耗的体内阳气。
带着葫芦回到刘大毛家,我让侯翠翠找来柴火。
把家里用来熬猪食的大灶烧起来。
葫芦就架在灶膛里,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。
至此刘大毛家一事算是处理干净,下河村以后也不会再有鲤鱼精作祟。
刘大毛已经一命呜呼,答应我的二十万酬劳,算是泡汤。
我也不可能追着侯翠翠孤儿寡母去讨要。
最后只拿了六千块红包。
想还欠殷森的二十万,只得另想办法。
侯翠翠在我建议下,给这次鲤鱼精兴风作浪,涨大水受了波及的村民,每家都赔了一万块钱。
没有受到波及的村民,也每家都送了礼。
刘大毛、刘虎都没了,父子两以前在下河村什么德行、什么人缘不用多说。
我让侯翠翠那么做,也是为了以后她们孤儿寡母在下河村日子能好过点考虑。
第二天一早,大明哥送我回了龙门村。
见我平安回来,我妈嘴上没说,脸上神色是明显一松。
唠叨了几句,给我做了饭,我妈自己又去了一趟下河村。
说侯翠翠现在孤儿寡母,还要忙着操办后事着实可怜,怎么说也是沾亲带故。
刘大毛一家三口也都死了,人死债消。
她要去帮着操办后事。
我自己一个人在家睡了一天一宿,才算是彻底缓恢复过来。
刘大毛父子的葬礼我没去参加,乘着镇上赶大集。
我和大明哥一块去了镇上。
想着既然回来了,就买点吃食用品去看看杨大喇叭。
不管怎么说我和杨富贵也算从小一块长大。
他家就一个儿子,现在人没了,杨大喇叭老两口日子并不好过。
晚上我提着东西,去了杨大喇叭家,却没看到屋里亮着灯。
一问邻居才知道,杨大喇叭两口子去了隔壁镇子新开的烧砖厂做工了。
吃住都在烧砖厂里,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。
大概是怕老在家待着,触景生情吧。
可我怎么也没想到,有一天麻绳专挑细处断、厄运专挑苦命人这句话,会应在杨大喇叭一家人身上。
杨大喇叭老两口在烧砖厂做工,被饿鬼附体,自己活活剖开了肚子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