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如果我那么做了,从某种角度来说,我就成了帮凶。
杀人帮凶。
“煤机厂十几条无辜牵连、无辜枉死的冤魂,等了十几年。”
“该给它们一个交代了!”
魏玲玲这一句话,狠狠触动了我。
最终我下定了决心,点了点头。
对于赵大海来说,现在活着比死了、比去蹲大狱还要残酷。
可对于当年无辜牵连、无辜枉死的十几个煤机厂职工来说,赵大海活着就是对他们的不公平。
我转过身一言不发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,魏玲玲笑了笑,率先拉开车门坐了上去。
“师父去煤机厂水库。”
半个多小时以后,我陪着魏玲玲到了煤机厂水库。
彼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,明亮月色下、微风徐徐。
一眼看过去,煤机厂水库比起白天,还要显得景色怡人。
“还真是景色怡人呐,好多年没来过这地方了。”
“我记得陈丽芳应该就是被埋在那个地方吧?”
魏玲玲自言自语说着,迈开步子便独自朝着那片草坪、那排柳树大步走去。
我没说话,只是安安静静跟在后头。
几分钟后,到了那片草坪,魏玲玲点了一根女士香烟,静静抽着、静静看着那棵大柳树。
一直等到香烟燃尽,她这才侧过头看向了我。
“有办法让我看到它吗?”
普通人想见鬼其实挺难,不过魏玲玲和陈丽芳,也属于是有很大的因果羁绊。
只需要稍微施法,让她看到陈丽芳的冤魂并不算难事。
我从八卦袋里取出一道黄符,念动法咒替魏玲玲暂时开了眼。
随后我向前一步,念动法咒朝着大柳树大喝一声。
“魏玲玲还不现身,更待何时。”
大柳树一阵剧烈摇晃,树冠中一股雾气升腾而起。
不多时陈丽芳的冤魂,慢慢从大柳树树干中浮现出来。
和之前一样,先是一张人脸,然后便是整个脑袋。
披头散发、面目狰狞的模样老实说挺吓人。
魏玲玲却是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。
陈丽芳的冤魂慢慢抬起头看向了我,当它目光扫到魏玲玲时。
一下子就僵住了。
原本狰狞可怖的五官、凶狠冰冷的眼神,也变了。
变得癫狂。
这就好比你一直欺骗自己你是张三,时间久了你自己都信了。
突然有一天,真的张三出现在了你面前。
困在大柳树树干里的陈丽芳冤魂,疯了一样嘶吼着、咆哮着。
拼命挣扎着,想要从树干中脱困而出。
“十几年了,还是这德行。”
“你以为变成我就能过得幸福吗?”
“其实我也想变成你,会蛊术多好啊,动动手指头就能让那个狗男人生不如死。”
魏玲玲开口说话了,说的话同样透着一股子癫狂的味道。
也挺引人深思。
你想变成我、我何尝不想成为你。
“哈哈哈,我……我不是魏玲玲!我是陈丽芳!我是陈丽芳!”
“你才是魏玲玲!你才是魏玲玲!”
几分钟之后,陷入癫狂的陈丽芳冤魂咯咯怪笑起来。
随着陈丽芳冤魂怪笑不止,周围也是阴风大作,吹得人一时间都有些睁不开眼睛。
“赵大海活着归我,现在他归你了。”
说这句话的时候,魏玲玲语气出奇的平静。
字里行间更透着一股解脱的味道。
顶着陈丽芳这个身份,和赵大海登记结婚十几年。
天天奴隶一样使唤、折磨赵大海看似是在报复感情不专的渣男。
可换个角度来说,魏玲玲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?是不肯放过自己呢?
原本郁郁葱葱、枝繁叶茂的大柳树,随着魏玲玲最后一句话说完。
肉眼可见的迅速枯萎下去。
几个眨眼间彻底成了一棵枯树,大量枯死的柳叶,像是雪花一样被阴风席卷着,扑簌簌往下飘落。
大柳树枯死,陈丽芳想起了自己真正的身份、想起了一切。
五行困灵阵也就此失去了效用。
明亮月色下,陈丽芳的冤魂化作一道阴风,朝着城区、朝着那家小饭馆急掠而去。
我也给谢珍珍发了短信,让她和李梅抓紧离开小饭馆。
陈丽芳生前死后,最大的执念不就是要和赵大海长相厮守。
爱与恨自古不过一线之隔。
现如今陈丽芳那份深情,到底依旧是爱,还是变成了恨,答案显而易见。
魏玲玲也说了赵大海活着归他,现在归陈丽芳了。
等待赵大海的是什么结局可想而知。
我也不用担心,现在放出陈丽芳的冤魂,会牵连其他人。
整件事皆因感情不专的赵大海引起。
他死了,这段因果自然烟消云散。
魏玲玲静静地看着那棵枯死的大柳树,看了许久后转身朝着不远处的煤机厂走了过去。
我担心她会觉得现在解脱了,再来个一死了之。
只好一言不发跟在后头。
“放心我不会去死,十几年苦日子都挺过来了。”
“现在也该好好享受生活了,只是想去看看那些老朋友。”
魏玲玲回过头冲我笑着说了那么一番话。
这一次她的笑容的的确确是发自肺腑。
至于她口中的那些老朋友,便是十几年前死于蛊毒的那些煤机厂职工。
“保重。”
冲魏玲玲抱了抱拳后,我转身离开了煤机厂水库,赶回城里和谢珍珍、李梅汇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