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昶行单手撑着脸,居高临下地看下来,声音温和:“其他爱卿可还有话要说?”
右散骑常侍自队列之中站出,朝内大臣多数已过天命之年,而他不过刚而立,双目如鹰隼,竟有咄咄逼人之色,掷地有声道:“臣反对。何时两国之间的和平竟然需要牺牲女子来博得短暂的安宁,究竟是偏安一隅、贪生怕死,还是当真为国担忧?江山是夺来的,不是让出来的,若是要女子和亲才能得到两国无虞,那些战士们抛头颅洒热血又算什么?”
冷冰冰的尖锐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,他的声音令人如坠冰窖、头皮发麻。
“常大人如此言之凿凿,当真是令我等佩服。只是某倒是记得,常大人出身江南常家,自幼富贵,并无尝过人间百苦,官途也是因为顺遂,说出这等大义凛然的话,想必并未见过那些死在沙场上的将士,他们或许有人刚新婚燕尔,便舍下妻子来到沙场上,家中老父老母孑然一身,有人从沙场上下来,虽然侥幸捡回一条性命,可断一条腿断一条胳膊都是常有的事,难道他们想要主动赴死?”
太傅声音中带着几分嘲弄,苍老的面皮也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发颤,仿佛整个人都陷入无端的恼怒之中。
明明并无绊嘴,却弥漫着硝烟的气息。
右散骑常侍本就是出身富贵,一路顺风顺水,从未有过任何波折,如今在朝堂之上大言不惭说出这等话,许多文臣斜着眼睛看过来,面容中俱是带着忿忿不平。
“按照太傅大人所言,和亲之策来换取平安,可若是对方得寸进尺呢?前朝并非没有这样的例子,自古以来,但凡是真正的大国,何曾有过用和亲来换取两国安宁的,不都是马背之上得天下,岂有躲在女子身后的道理,我大夙男儿铁骨铮铮,断然没有这般的道理。”
朝内绝大多数武将都是同样的观念,马背之上得天下,是何等的气动山河,他们虽无温长昀的运筹帷幄,可是自己的爵位官职,都是凭借着军功,一点点积累起来的。
这些文臣,上下嘴皮子一动,便是位极人臣,这天下断然没有这般的道理。
双方各执一词,立场党派不同,自然所持有的观念也不同。
朝堂内,终归还是主和派的声音大一些,萧昶行待争辩不休的声音停下来后,这才出声制止,“若是和亲,诸位爱卿可有人选?”
如今宫内的几位公主尚且年幼,几位亲王的女儿若是配大夏的王爷,恐怕还要被挑理。
而在文武百官之中,长宁郡主的身影显得无比耀眼,不少人的视线频频落在长宁郡主身上。
大夙和亲不多,长宁郡主不论品行如何,都实打实为了大夙远嫁临北,乃是大功一件。
只是这些目光多多少少带着一些不怀好意,或轻蔑、或嘲笑、或者不安好心的打量,像是在评估一件即将被卖出去的货品。
不仅如此,还带着明晃晃的算计。
长宁郡主站在朝堂内,好整以暇地看过去,垂在身侧的手指柔软细嫩,像是未出阁的少女。
如果是她的十五岁,或许会因为这些视线而感到不安自责,可现在她已经能够视若无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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