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写信能模仿各种人的笔迹,却会在某些字上留下特殊记号,以表示信是他写的。
而这封信,笔迹虽是陌生,却在一个“见”字上留了个记号。
信上只有寥寥数字:我回京了,速来老地方见面。
林知意抬头,展露笑容,“对,先前他写给母亲的信也会用一用这样的小招数。”
只可惜岭南到京城距离甚远,舅舅他们又是流放的罪臣,一年能传一封信已是不错了。
“舅舅所说的老地方就是这个小酒馆吗?”林知意接着问。
燕王朝着她招招手,带她到窗前,指着巷头的一个面摊,说道:“我和你舅舅当年穷得很,没几个钱喝酒,但吃一碗素面只要三个铜板,我们以前经常去吃。”
二十年过去了,那面摊老板年纪都大了,背都佝偻着。
林知意很快明白燕王的用意:“王爷怀疑这信有问题?”
所以让她在这儿等着,若来会面的的确是她舅舅,再让她下去相见。
燕王说道:“我是笃定这信是你舅舅写的才带你出来,不过事关你的安危,我自然要谨慎一些。”
酒馆二楼油灯不算明亮,她看着燕王一张刚毅非凡的脸,心里冒出点点温热。
她福了福身:“多谢王爷。”
她还是没喊义父。
燕王心里叹息一声,仍是自责。
林知意又说:“不过王爷下午带大夫过来看我,如今又带着我出门,以世子的警觉,他定要查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。王爷,如若来者真的是我舅舅,可否立即送我们出京?”
燕王的心也悬了起来。
他现在一想,自己确实不够谨慎,这儿是京城,不是在北境。
他在京中这些日子,越发看不透萧洹。
萧洹对付徐家这种世家,可对一些忠臣亦是没有手软。
这个儿子到底是黑龙司指挥使,是永明帝如今最锋利的刀。
程鸣可是流放的罪臣,私自回京,更是罪加一等,立即离京确实是最好的选择。
“好。”燕王点头答应。
见面摊那边来了个新客人,远远看去那身形确实是与程鸣有几分相像。
燕王呼吸都停滞了几分,双眼发亮,他回头就说:“你在这等着。”
他给林知意留了三个亲兵,自己仅带着一个亲兵过去赴会。
林知意也一直看着那新来的客人,心跳亦是极快。
那真的是舅舅吗?
舅母和表哥他们如何了?
可她到底许多年没见过舅舅,已是不大记得他的模样。
一瞬间,她那激动的心便冷静下来,后背滚过一阵阵颤栗。
舅舅曾在信中写过,自己在岭南做苦活的时候伤了脚,因为瘴气有毒受了感染,就算经过医治,走起路来亦是不太方便了。
可方才那人……
虽是走的有些慢,但走起路来双脚是一点问题都没有。
眼见燕王就要走过去坐下,林知意的心一紧,即刻朝着底下喊道:“义父,快回来!”
一声叫喊,让燕王顿时停住脚步。
与此同时,那面摊的新客人不知骂了一声什么,已是抽出腰间的匕首,猛地往燕王身上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