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 横竖都是要死的(2 / 2)

这人知道她的习惯,眼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,定是旧时结过仇的。

若说可能结怨的地方,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漕帮。

可把记忆翻个底朝天,那些个张三李四王五的脸都模糊了,偏生找不出个周复。

砖灰扑簌簌落进砖缝,把最后一道横笔掩成了断痕。

要弄明白这些弯绕,她怕是只能先在这高墙里待下去。

厨房窗棂透出的暖光在地面拉出阴影,里头飘来瓷勺碰着炖盅的脆响。

“宫宴哪轮得到咱们......”

小丫头的声音混着淘米水声,“听说光鹿筋就要泡三日......”

清清正要挪步,菜刀剁肉的声响突然停了。

“你们这些没骨头的!咱们伺候王爷这么多年,他大喜的日子怎么能不出力?”

厨娘拔高嗓门,“便是熬碗白粥,也得比御膳房的香!”

“大喜?”

杂役往灶膛添柴的动静停了,“难道传闻王爷下个月要娶太后娘娘,是真的?”

太后......景深的娘亲?

清清猛地捂住嘴,后脑勺重重磕上廊柱。

桂圆从竹筛里滚落的声响恰好盖过这声闷响,里头传来婆子压着嗓门的话。

“太后娘娘生得观音似的,只是一直皱着眉头,又冷着脸......”

“儿子尸骨才刚找着,哪来的心思嫁人?”不知谁嘟囔一句。

清清贴着褪了色的朱漆廊柱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厨房蒸腾的热气在窗纸洇出水痕,将“尸骨”二字烙进瞳孔。

“烂舌头的!”厨娘突然摔了锅铲。

“主子的事也敢浑说!上个月王爷才赏了银钱,转眼就编排起主子婚事!”

铁锅重重扣上灶台,“散了散了!申时三刻前把八宝鸭蒸上!”

清清踩着虚浮的步子撞开房门,后背紧紧抵着门板。

阳光从窗隙漏进来,照见《素问诀》封皮上的浮尘。

她盯着那层灰,死死咬住下唇,眼眶的热意硬生生憋了回去。

眼下情况,她已是连难过都不能自由了。

指尖探入怀中,纸青蛙在反复摩挲中棱角渐渐软化,墨迹也越发模糊起来。

《神针七篇》摊在案头,青蛙搁在书页一旁。

英雄也有力尽之时,但这一次,她不能退让。

烛火在青铜鹤灯里爆了个灯花,江淮止的影子在《山河舆图》上晃了晃。

心腹跪在案前三尺处:“毕怀瑾今日又作了首《鹧鸪天》。”

他从袖中抽出,“‘梧桐半死鸳鸯老’这句,明着讽您与太后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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